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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论· 欧阳询

八诀如高峰之坠石。似长空之初月。若干里之阵云。如万岁之枯藤。劲松倒折,落挂石崖。如万钧之弩发。利剑截断犀、象之角牙。一波常三过笔。澄神静虑,端己正容,秉笔思生,临池志逸。虚拳直腕,指齐掌空,意在笔前,文向思后。分间布白,勿令偏侧。墨淡则伤神彩,绝浓必滞锋毫。肥则为钝,瘦则露骨,勿使伤于软弱,不须怒降为奇。四面停匀,八边具备,短长合度,粗细折中。心眼准程,疏密欹正。筋骨精神,随其大小。不可头轻尾重,无令左短右长,斜正如人,上称下载,东映西带,气宇融和,精神洒落,省此微言,孰为不可也。用笔论有翰林善书大夫言于寮故无名公子曰:“自书契之兴,篆隶滋起,百家千体,纷杂不同。至于尽妙穷神,作范垂代,腾芳飞誉,冠绝古今,惟右军王逸少一人而已。然去之数百年之内,无人拟者,盖与天挺之性,功力尚少,用笔运神,未通其趣,可不然欤?”公子从容敛衽而言曰:“仆庸疏愚昧,禀命轻微,无禄代耕,留心笔砚。至如天挺、功力,诚加大夫之说。用笔之趣,请闻其说。”大夫欣然而笑曰:“此难能也,子欲闻乎?”公子曰:“予自少及长,凝情翰墨,每览异体奇迹,未尝不循环吟玩。抽其妙思,终日临仿,至于皓首而无退倦也。”“夫用笔之法,急捉短搦,迅牵疾掣,悬针垂露,蠖屈蛇伸,洒落萧条,点缀闲雅,行行眩目,字字惊心,若上苑之春花,无处不发,抑亦可观,是予用笔之妙也。”公子曰:“幸甚:幸甚:仰承馀论,善无所加。然仆见闻异于是,辄以闻见便耽玩之。奉对大贤座,未敢抄说。”大夫曰:“与子同寮,索居日久,既有异同,焉得不叙?”公子曰:“向之造次,滥有斯言,今切再思,恐不足取。”大夫曰:“妙善异述,达者共传,请不秘之,粗陈梗概。”公子安退位逡巡,缓颊而言曰:“夫用笔之体会,须钩粘才把,缓绁徐收,梯不虚发,斫必有由。徘徊俯仰,容与风流。刚则铁画,媚若银钩。壮则口吻而口口,丽则绮靡而消遒。若枯松之卧高岭。类巨石之偃鸿沟。同鸾凤之鼓舞,等鸳鸯之沉浮。仿佛兮若神仙来往,宛转兮似兽伏龙游。其墨或洒或淡,或浸或燥,遂其形势,随其变巧,藏锋靡露,压尾难讨,忽正忽斜,半真半草因。唯截纸棱,撇娘密绍⑩,务在经②实,无令怯少。隐隐轸轸,譬河汉之出众星,昆冈之出珍宝,既错落而灿烂,复逯连而掃撩。方圆上下而相副,绎络盘桓而围绕。观寥廓兮似察,始登岸而逾好。用笔之趣,信然可珍,窃谓合乎古道。”大夫应声而起,行吟而叹曰:夫游畎浍者,讵测溟海之深;升培塿者,宁知泰山之峻。今属公子吐论,通幽洞微,过钟、张之门,入羲、献之室,重光前哲,垂裕后昆。中心藏之,盖棺乃止。”公子谢曰:“鄙说疏浅,未足可珍,忽枉话言,不胜惭惧。”夫自古之善书者,汉、魏有钟、张之绝,晋末称二王之妙。王义之云:「顷寻诸名书,钟、张信为绝伦,其余不足观。」可谓钟、张云没,而义、献继之。又云:「吾书比之钟、张,钟当抗行,或谓过之;张草犹当雁行,然张精熟,池水尽墨,假令寡人耽之若此,未必谢之。」此乃推张迈钟之意也。考其专擅,虽未果于前规,摭以兼通,故无惭于即事。评者云:「彼之四贤,古今特绝,而今不逮古,古质而今妍。」夫质以代兴,妍因俗易。虽书契之作,适以记言,而淳醨一迁,质文三变,驰骛沿革、物理常然。贵能古不乖时,今不同弊,所谓「文质彬彬,然后君子。」何必易雕宫于穴处,反玉辂于椎轮者乎!又云:「子敬之不及逸少,犹逸少之不及钟、张。」意者以为评得其纲纪,而未详其始卒也。且元常专工于隶书,伯英尤精于草体,彼之二美,而逸少兼之。拟草则余真,比真则长草,虽专工小劣,而博涉多优,摠其终始,匪无乖互。谢安素善尺牍,而轻子敬之书。子敬尝作佳书与之,谓必存录,安辄题后答之,甚以为恨。安尝问子敬:「卿书何如右军?」答云:「故当胜。」安云:「物论殊不尔。」子敬又答:「时人那得知!」敬虽权以此辞,折安所鉴,自称胜父,不亦过乎!且立身扬名,事资尊显,胜母之里,曾参不入。以子敬之豪翰,绍右军之笔札,虽复粗传楷则,实恐未克箕裘。况乃假托神仙,耻崇家范,以斯成学,孰愈面墙!后羲之往都,临行题壁。子敬密拭除之,辄书易其处,私为不恶。义之还见,乃叹日:「吾去时真大醉也。」敬乃内惭。是知逸少之比钟、张,则专博斯别,子敬之不及逸少,无或疑焉。余志学之年,留心翰墨,味钟、张之余烈,挹义、献之前规,极

八 诀 如高峰之坠石。

似长空之初月。

若干里之阵云。

如万岁之枯藤。

劲松倒折,落挂石崖。

如万钧之弩发。

利剑截断犀、象之角牙。

一波常三过笔。

澄神静虑,端己正容,秉笔思生,临池志逸。虚拳直腕,指齐掌空,意在笔前,文向思后。分间

布白,勿令偏侧。墨淡则伤神彩,绝浓必滞锋毫。肥则为钝,瘦则露骨,勿使伤于软弱,不须怒降为奇。四面停匀,八边具备,短长合度,粗细折中。心眼准程,疏密欹正。筋骨精神,随其大小。不可头轻尾重,无令左短右长,斜正如人,上称下载,东映西带,气宇融和,精神洒落,省此微言,孰为不可也。

用笔论

有翰林善书大夫言于寮故无名公子曰:“自书契之兴,篆隶滋起,百家千体,纷杂不同。至于尽

妙穷神,作范垂代,腾芳飞誉,冠绝古今,惟右军王逸少一人而已。然去之数百年之内,无人拟者,盖与天挺之性,功力尚少,用笔运神,未通其趣,可不然欤?”公子从容敛衽而言曰:“仆庸疏愚昧,禀命轻微,无禄代耕,留心笔砚。至如天挺、功力,诚加大夫之说。用笔之趣,请闻其说。”大夫欣然而笑曰:“此难能也,子欲闻乎?”公子曰:“予自少及长,凝情翰墨,每览异体奇迹,未尝不循环吟玩。抽其妙思,终日临仿,至于皓首而无退倦也。” “夫用笔之法,急捉短搦,迅牵疾掣,悬针垂露,蠖屈蛇伸,洒落萧条,点缀闲雅,行行眩目,

字字惊心,若上苑之春花,无处不发,抑亦可观,是予用笔之妙也。”

公子曰:“幸甚:幸甚:仰承馀论,善无所加。然仆见闻异于是,辄以闻见便耽玩之。奉对大贤座,未敢抄说。”大夫曰:“与子同寮,索居日久,既有异同,焉得不叙?”公子曰:“向之造次,滥有斯言,今切再思,恐不足取。”大夫曰:“妙善异述,达者共传,请不秘之,粗陈梗概。”公子安退位逡巡,缓颊而言曰:“夫用笔之体会,须钩粘才把,缓绁徐收,梯不虚发,斫必有由。徘徊俯仰,容与风流。刚则铁画,媚若银钩。壮则口吻而口口,丽则绮靡而消遒。若枯松之卧高岭。类巨石之偃鸿沟。同鸾凤之鼓舞,等鸳鸯之沉浮。仿佛兮若神仙来往,宛转兮似兽伏龙游。其墨或洒或淡,或浸或燥,遂其形势,随其变巧,藏锋靡露,压尾难讨,忽正忽斜,半真半草因。唯截纸棱,撇娘密绍⑩,务在经②实,无令怯少。隐隐轸轸,譬河汉之出众星,昆冈之出珍宝,既错落而灿烂,复逯连而掃撩。方圆上下而相副,绎络盘桓而围绕。观寥廓兮似察,始登岸而逾好。用笔之趣,信然可珍,窃谓合乎古道。”

大夫应声而起,行吟而叹曰:夫游畎浍者,讵测溟海之深;升培塿者,宁知泰山之峻。今属公子吐

论,通幽洞微,过钟、张之门,入羲、献之室,重光前哲,垂裕后昆。中心藏之,盖棺乃止。”公子谢曰:“鄙说疏浅,未足可珍,忽枉话言,不胜惭惧。”

夫自古之善书者,汉、魏有钟、张之绝,晋末称二王之妙。王义之云:「顷寻诸名书,钟、张信

为绝伦,其余不足观。」可谓钟、张云没,而义、献继之。又云:「吾书比之钟、张,钟当抗行,或谓过之;张草犹当雁行,然张精熟,池水尽墨,假令寡人耽之若此,未必谢之。」此乃推张迈钟之意也。考其专擅,虽未果于前规,摭以兼通,故无惭于即事。

评者云:「彼之四贤,古今特绝,而今不逮古,古质而今妍。」夫质以代兴,妍因俗易。虽书契

之作,适以记言,而淳醨一迁,质文三变,驰骛沿革、物理常然。贵能古不乖时,今不同弊,所谓

「文质彬彬,然后君子。」何必易雕宫于穴处,反玉辂于椎轮者乎!又云:「子敬之不及逸少,犹逸少之不及钟、张。」意者以为评得其纲纪,而未详其始卒也。且元常专工于隶书,伯英尤精于草体,彼之二美,而逸少兼之。拟草则余真,比真则长草,虽专工小劣,而博涉多优,摠其终始,匪无乖互。

谢安素善尺牍,而轻子敬之书。子敬尝作佳书与之,谓必存录,安辄题后答之,甚以为恨。安尝问子敬:「卿书何如右军?」答云:「故当胜。」安云:「物论殊不尔。」子敬又答:「时人那得知!」敬虽权以此辞,折安所鉴,自称胜父,不亦过乎!且立身扬名,事资尊显,胜母之里,曾参不入。以子敬之豪翰,绍右军之笔札,虽复粗传楷则,实恐未克箕裘。况乃假托神仙,耻崇家范,以斯成学,孰愈面墙!后羲之往都,临行题壁。子敬密拭除之,辄书易其处,私为不恶。义之还见,乃叹日:「吾去时真大醉也。」敬乃内惭。是知逸少之比钟、张,则专博斯别,子敬之不及逸少,无或疑焉。

余志学之年,留心翰墨,味钟、张之余烈,挹义、献之前规,极虑专精,时逾二纪,有乖入木之术,无间临池之志。观夫悬针垂露之异,奔雷坠石之奇,鸿飞兽骇之资,鸾舞蛇惊之态,绝岸颓峰之势,临危据槁之形。或重若崩云,或轻如蝉翼,导之则泉注,顿之则山安。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,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,同自然之妙有,非力运之能成,信可谓智巧兼优,心手双畅,翰不虚动,下必有由。一画之间,变起伏于峰杪;一点之内,殊衄挫于毫芒。况云积其点画,乃成其字。曾不傍窥尺牍,俯习寸阴,引班超以为辞,援项籍而自满。任笔为体,聚墨成形,心昏拟效之方,手迷挥运之理,求其妍妙,不亦谬哉!

然君子立身,务修其本。扬雄谓诗赋小道,壮夫不为,况复溺思毫厘、沦精翰墨者也!夫潜神对奕,犹标坐隐之名,乐志垂纶,尚体行藏之趣。讵若功宣礼乐,妙拟神仙,犹挺埴之罔穷,与工炉而并运。好异尚奇之士,玩体势之多方;穷微策妙之夫,得推移之奥赜。着述者假其糟粕,藻鉴者挹其菁华,固义理之会归,信贤达之兼善者矣。存精寓赏,岂徒然欤!而东普士人,互相陶染。至于王、谢之族,希、瘐之伦,纵不尽其神奇,咸亦挹其风味。去之滋永,斯道愈微。

三十六法

排叠:字欲其排叠疏密停匀,不可或阔或狭,如“壽"、“藁"、“畫"、“竇"、“筆"、“麗"、“羸"、“爨"之字,“系"旁、“言"旁之类,《八诀》所谓“分间布白",又曰“调匀点画"是也。高宗《唱法》所谓“堆垛"亦是也。

避就:避密就疏,避险就易,避远就近,欲其彼此映带得宜。又如“廬"字,上一撇既尖,下一撇不当相同;“府"字一笔向下,一笔向左;“逢"字下“辶"拔出,则上必作点,亦避重叠而就简径也。

顶戴:字之承上者多,惟上重下轻者,顶戴,欲其得势,如“曡"、“壘"、“藥"、“鸞"、“驚"、“鹭"、“鬐"、“聲"、“醫"之类,《八诀》所谓斜正如人上称下载,又谓不可头轻尾重是也。

穿插:字画交错者,欲其疏密,长短、大小匀停,如“中"、“弗"、“井"、“曲"、“册"、“兼"、“禹"、“禹"、“爽"、“爾"、“襄"、“甬"、“耳"、“婁"、“由"、“垂"、“車"、“無"、“密"之类,《八诀》所谓四面停匀,八边具备是也。

向背:字有相向者,有相背者,各有体势,不可差错。相向如“非"、“卯"、“好"、“知"、“和"之类是也。相背如“北"、“兆"、“肥"、“根"之类是也。

偏侧:字之正者固多,若有偏侧、欹斜,亦当随其字势结体。偏向右者,如“心"、“戈"、“衣"、“幾"之类;向左者,如“夕"、“朋"、“乃"、“勿"、“少"、“厷"之类;正如偏者,如“亥"、“女"、“丈"、“父"、“互"、“不"之类。字法所谓偏者正之,正者偏之,又其妙也。《八诀》又谓勿令偏侧,亦是也。

挑¤:字之形势,有须挑¤者,如“戈"、“弋"、“武"、“九"、“气"之类;又如“献"、“励"、“散"、“断"之字,左边既多,须得右边¤之,如“省"、“炙"之类,上偏者须得下¤之,使相称为善。 相让:字之左右,或多或少,须彼此相让,方为尽善。如“马"旁、“糹"旁、“鸟"旁诸字,须左边平直,然后右边可作字,否则妨碍不便。如“羉[上无四]"字,以中央“言"字上画短,让两“糹"出;如“辦"字,其中近下,让两“辛”出;如“鸥”、“鶠”、“驰"字,两旁俱上狭下阔,亦当相让;如“呜"、“呼”字,“口”在左者,宜近上,“和"、“扣"字,“口”在右者宜近下,使不防碍,然后为佳,此类严也。

补空:如“我”、“哉"字,作点须对左边实处,不可与“成"、“戟”、诸“戈',字同。如“袭”、“辟',、“餐',、“赣',之类,欲其四满方正也,如《醴泉铭》“建"字是也。

覆盖:如“宝”、“容”之类,点须正,画须圆明,不宜相著,上长下短。

贴零:如“令"、“今"、“冬"、“寒"之类是也。 粘合:字之本相离开者,即欲粘合,使相著顾揖乃佳,如诸偏旁字“卧”、“鉴”、“非”、“门”之类是也。 捷速:如“凤"、“风”之类,两边速宜圆¤,用笔时左边势宜疾,背笔时意中如电是也。

满不要虚:如“园"、“圃”、“图"、“国”、“回"、“包"、“南”、“隔”、“目”、“四"、“勾”之类是也。

意连:字有形断而意连者,如“之”、“以"、“心"、“必”、“小”、“川"、“州”、“水”、“求"之类是也。

覆冒:字之上大者,必覆冒其下,如“雲"头、“穴"、“宀”、“榮字头”头,“奢”、“金"、“食"、“夅”、“巷”、“泰”之类是也。

垂曳:垂如“都”、“鄉”、“卿”、“卯”、“夅"之类,曳如“水"、“支”、“欠"、“皮"、“更”、“辶”、“走"、“民”、“也"之类是也。

借换:如《醴泉铭》“祕”字就“示”字右点,作“必"字左点,此借换也。《黄庭经》“¤”字,“¤”字,亦借换也。又如“靈,,字,法帖中或作“¤”、或作“小",亦借换也。又如“蘇”之为“蘓”、“秋”之为“秌",“鹅”之为“¤[上我下鸟]”,为“¤[左鸟右我]”之类,为其字难结体,故互换如此,亦借换也,所谓东映西带是也。

增减:字有难结体者,或因笔画少而增添,如“新"之为“¤”、“建”之为“¤”,是也。或因笔画多而减省,如“曹"之为“¤”、“美”之为“¤"。但欲体势茂美,不论古字当如何书也。

应副:字之点画稀少者,欲其彼此相映带,故必得应副相称而后可。如“龍”、“詩"、“讐”、“轉”之类,必一画对一画,相应亦相副也。

撑拄:字之独立者,必得撑拄,然后劲可观。如“可"、“下”、“永"、“亨"、“亭"、“宁"、“丁”、“手"、“司"、“卉',、“草"、“矛”、“巾”、“千”、“予”、“于”、“弓”之类是也。

朝揖:凡字之有偏旁者,皆欲相顾,两文成字者为多,如“邹”、“谢”、“锄”、“储”之类,与三体成字者,若“讐”、“斑”之类,尤欲相朝揖,《八诀》所谓迎相顾揖是也。

救应:凡作字,一笔才落,便当思第二、三笔如何救应,如何结裹,《书法》所谓意在笔先,文向思后是也。

附离:字之形体,有宜相附近者,不可相离,如“形”、“影”、“飛"、“起”、“超”、“饮”、“勉”,凡有“文”、“欠”、“支"旁者之类,以小附大,以少附多是也。

回抱:回抱向左者如“曷"、“丐"、“易"、“¤"之类,向右者如“艮"、“鬼"、“包"、“旭”、“它"之类是也。

包裹:谓如“园"、“圃”打圈之类四围包裹者也;“向"、“尚",上包下,“幽"、“凶"、下包上;“匮”、“匡",左包右;“旬"、“匈",右包左之类是也。

却好:谓其包裹斗凑不致失势,结束停当,皆得其宜也。

小成大:字以大成小者,如“门",“辶”下大者是也。以小成大,则字之成形及其小字,故谓之小成大,如“孤"字只在末后一“\[捺]",“宁”字只在末后一“]",“欠”字一拔,“戈"字一点之类是也。

小大成形:谓小字大字各字有形势也。东坡先生曰: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,小字难于宽绰而有余,若能大字结密,小字宽绰,则尽善尽美矣。

小大 大小:《书法》曰,大字促令小,小字放令大,自然宽猛得宜。譬如“日"字之小,难与“国"字同大,如“一"字“二"字之疏,亦欲字画与密者相间,必当思所以位置排布,令相映带得宜,然后为上。或曰:“谓上小下大,上大下小,欲其相称。"亦一说也。

左小右大:此一节乃字之病,左右大小,欲其相停,人之结字,易于左小而右大,故此与下二节,著其病也。

左高右低 左短右长:此二节皆字之病。不可左高右低,是谓单肩。左短右长,《八诀》所谓勿令左短右长是也。

褊:学欧书者易于作字狭长,故此法欲其结束整齐,收敛紧密,排叠次第,则有老气,《书谱》所谓密为老气,此所以贵为褊也。

各自成形:凡写字欲其合而为一亦好,分而异体亦好,由其能各自成形故也。至于疏密大小,长短阔狭亦然,要当消详也。 相管领:欲其彼此顾盼,不失位置,上欲覆下,下欲承上,左右亦然。 应接:字之点画,欲其互相应接。两点者如“小"、“八"、“忄"自相应接;三点者如“糹"则左朝右,中朝上,右朝左;四点如“然"、“無"二字,则两旁二点相应,中间接又作灬亦相应接;至于丿、\[捺]、“水"、“木"、“州"、“無"之类亦然。 已上皆言其大略,又在学者能以意消详,触类而长之可也。

[评点]唐人尚法,欧阳询更为典型.《三十六法》认为,书法作品的美,就在于黑与白的对比交错之中。“却好”是准则,强调的是“有序”与和谐。中庸,合度,和谐,平衡,这是唐人“重法"的目的。欧字法度严谨,一丝不苟,被后世视为人格和风格的楷模,这不妨可看作是唐人适应自然与社会发展规律的自觉。至于后世有人一味泥古不化,墨守陈法而不思发展,自然又当别论。此文实宋人所撰,因其书法思想不出欧阳询,故录此备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