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唐律疏议》第二十章 卷 第 十 九唐 · 长孙无忌
賊盜凡一十七條270諸盜大祀神御之物者,流二千五百里。謂供神御者,帷帳几杖亦同。其擬供神御,謂營造未成者。
「疏」議曰:「盜大祀神御之物」,公取、竊取皆為盜。大祀,謂天地、宗廟、神州等。其供神御所用之物而盜之者,流二千五百里。注云「謂供神御者,帷帳几杖亦同」,謂見供神御者,雖帷帳几杖亦得流罪,故云「亦同」。「其擬供神御」,謂上文神御之物及帷帳几杖,營造未成,擬欲供進者,故注云「謂營造未成者」。
及供而廢闋,若饗薦之具已饌呈者,徒二年;饗薦,謂玉幣、牲牢之屬。饌呈,謂已入祀所,經祀官省視者。未饌呈者,徒一年半。已闋者,杖一百。已闋,謂接神禮畢。若盜釜、甑、刀、匕之屬,並從常盜之法。
「疏」議曰:「供而廢闋」,謂神御之物,供祭已訖,退還所司者,故云「廢闋」。「若饗薦之具已饌呈者」,〔一〕謂牲牢、棗栗、脯修之屬,已入神所,呈閱祀官訖。而盜者,各徒二年。故注云「饗薦,謂玉幣、牲牢之屬」。「未饌呈者,徒一年半」,謂以上玉幣、牲牢、饌具之屬,未饌呈祀官而盜者,徒一年半。「已闋者」,謂神前飲食薦饗已了,退而盜者,得杖一百。「若盜釜、甑、刀、匕之屬」,謂並不用供神,故從常盜之法,一尺杖六十,一疋加一等;五疋徒一年,五疋加一等,罪止加役流。言「之屬」,謂盤、盂、雜器之類。 271諸盜御寶者,絞;乘輿服御物者,流二千五百里;謂供奉乘輿之物。服通衾、茵之屬,真、副等。皆須監當之官,部分擬進,乃為御物。其擬供服御及供而廢闋,若食將御者,徒二年;將御,謂已呈監當之官。擬供食御及非服而御者,徒一年半。
「疏」議曰:稱「御」者,太皇太后、皇太后、皇后亦同,皇太子減一等。皇帝八寶,皆以玉為之,有「神寶」、「受命寶」、「皇帝行寶」、「皇帝之寶」、「皇帝信寶」、「天子行寶」、「天子之寶」、「天子信寶」。此等八寶,皇帝所用之物,並為「御寶」。其三后寶,以金為之,並不行用。盜者,俱得絞刑。其盜皇太子寶,準例合減一等,流三千里。若盜皇太子妃寶,亦流三千里:后寶既與御寶不殊,妃寶明與太子無別。「乘輿服御物」,謂供奉乘輿服用之物,三后服御之物亦同,盜者流二千五百里。若盜皇太子及妃所服用物,準例減一等,合徒三年。計贓重者,即準贓同常盜之法加一等。注云「謂供奉乘輿之物。服通衾、茵之屬」,稱「之屬」者,?、褥之類。「真、副等」,真謂見供服用之衣,副謂副貳之服。皆須監當之官,部分擬進者,乃為御物。「其擬供服御」,謂營造未成。「及供而廢闋」,謂已供用事畢,是名「廢闋」。「若食將御者」,謂御食已呈監當之官擬進,而盜及食者。從「擬供服御」以下,〔二〕各徒二年。故注云「將御,謂已呈監當之官」。「擬供食御」,謂未呈監當之官,及非服而御之物者,若食及盜,各徒一年半。贓重者,各計贓,以常盜論加一等。
272諸盜官文書印者,徒二年。餘印,杖一百。謂貪利之而非行用者。餘印,謂印物及畜產者。
「疏」議曰:印者,信也。謂印文書施行,通達上下,所在信受,故曰「官文書印」。盜此印者,徒二年。「餘印,杖一百」,餘印謂給諸州封函及畜產之印,在令、式,印應官給。但非官文書之印,盜者皆杖一百。注云「謂貪利之而非行用者」,皆謂藉以為財,不擬行用。若將行用,即從「偽造」、「偽寫」、「封用規避」之罪科之。 273諸盜制書者,徒二年。官文書,杖一百;重害文書,加一等;紙券,又加一等。亦謂貪利之,無所施用者。重害,謂徒罪以上獄案及婚姻、良賤、勳賞、黜陟、授官、除免之類。
「疏」議曰:盜制書徒二年,敕及奏抄亦同。敕旨無御畫,奏抄即有御畫,不可以御畫奏抄輕於敕旨,〔三〕各與盜制書罪同。「官文書」,謂在司尋常施行文書,有印無印等。「重害文書,加一等」,合徒一年。注云「亦謂貪利之」,亦如上條盜印藉為財用,無所施行。「重害,謂徒罪以上獄案及婚姻、良賤、勳賞、黜陟、授官、除免之類」,稱「之類」者,謂倉糧財物、行軍文簿帳及戶籍、手實之屬,盜者各徒一年。若欲動事,盜者自從增減之律。
即盜應除文案者,依凡盜法。
「疏」議曰:「即盜應除文案者」,依令:「文案不須常留者,每三年一揀除。」既是年久應除,即非見行文案,故依凡盜之法,計贓科罪。
274諸盜宮殿門符、發兵符、傳符者,流二千里;使節及皇城、京城門符,徒三年;餘符,徒一年。門鑰,各減三等。盜州、鎮及倉廚、廄庫、關門等鑰,杖一百。縣、戍等諸門鑰,杖六十。
「疏」議曰:開閉殿門,皆用銅魚合符。用符鑰法式,已於擅興律解訖。「發兵符」,以銅為之,左者進內,右者付州、府、監及提兵鎮守之所,並留守應執符官人。其符雖通餘用,為發兵事重,故以發兵為目。「傳符」,謂給將乘驛者,依公式令:「下諸方傳符,兩京及北都留守為麟符,東方青龍,西方白虎,南方朱雀,北方玄武。兩京留守二十,左十九,右一;餘皆四,左三,右一。左者進內,右者付外州、府、監應執符人。其兩京及北都留守符,並進內。須遣使向四方,皆給所詣處左符,書於骨帖上,內著符,裹用泥封,以門下省印印之。所至之處,以右符勘合,然後承用。」盜者,合流二千里。節者,皇華出使,黜陟幽明,輶軒奉制,宣威殊俗,皆執旌節,取信天下。「及皇城門」,謂朱雀等門;「京城門」,謂明德等門。盜此門符及使節者,各徒三年。「餘符,徒一年」,餘符謂禁苑及交巡等符。案擅興律:「凡言餘符者,契亦同。即契應發兵者,同發兵符法。」然則盜發兵契,各同魚符之罪。「門鑰,各減三等」,謂各減所開閉之門魚符三等。假有盜宮殿門符,合流二千里;門鑰減三等,得徒二年。餘鑰應減門符,並準此。若是禁苑門鑰,不可輕於州、鎮、關門等鑰。盜州、鎮及官倉廚、廄庫及關門等鑰,各杖一百。「縣戍等諸門鑰」,稱「諸門鑰」者,謂內外百司及坊市門,官有門禁,盜其鑰者,各杖六十。
275諸盜禁兵器者,徒二年;甲、弩者,流二千里。若盜罪輕,同私有法。盜餘兵器及旌旗、幡幟者,杖九十。若盜守衛宮殿兵器者,各加一等。即在軍及宿衛相盜,還充官用者,各減二等。
「疏」議曰:「盜禁兵器者,徒二年」,謂非弓、箭、刀、楯、短矛,私家不合有者,皆為「禁兵器」。甲、弩者,流二千里。盜罪輕者同私有法,即盜弩一張流二千里,盜甲一領亦流二千里,案擅興律:「私有甲一領及弩三張,流二千里。甲三領及弩五張,絞。」〔四〕即盜甲三領,或盜弩五張,並得絞罪,是名「盜罪輕,同私有法」。其「盜餘兵器」,謂雖是官兵器,私家合有者,「及旌旗、幡幟者,杖九十」,並據「盜官物,計贓重,加凡盜一等」。「若盜守衛宮殿兵器者,又各加一等」,謂見用守衛宮殿,加凡盜二等。「即在軍」,謂在行軍之所,若宿衛相盜,還充官用者,各減二等。若入私者,各同上文盜法。
276諸盜毀天尊像、佛像者,徒三年。即道士、女官盜毀天尊像,僧、尼盜毀佛像者,加役流。真人、菩薩,各減一等。盜而供養者,杖一百。盜、毀不相須。
「疏」議曰:凡人或盜或毀天尊若佛像,各徒三年。「道士、女官盜毀天尊像,僧、尼盜毀佛像者,各加役流」,為其盜毀所事先聖形像,故加役流,不同俗人之法。「真人、菩薩,各減一等」,凡人盜毀,徒二年半;道士、女官盜毀真人,僧、尼盜毀菩薩,各徒三年。「盜而供養者,杖一百」,謂非貪利,將用供養者。但盜之與毀,各得徒、流之坐,故注云「盜、毀不相須」。其非真人、菩薩之像,盜毀餘像者,若化生神王之類,當「不應為從重」。有贓入己者,即依凡盜法。若毀損功庸多者,計庸坐贓論。各令修立。其道士等盜毀佛像及菩薩,僧、尼盜毀天尊若真人,各依凡人之法。
277諸發冢者,加役流;發徹即坐。招魂而葬,亦是。已開棺槨者,絞;發而未徹者,徒三年。
「疏」議曰:禮云:「葬者,藏也,欲人不得見。」古之葬者,厚衣之以薪,後代聖人易之以棺槨。有發冢者,加役流。注云「發徹即坐。招魂而葬,亦是」,謂開至棺槨,即為發徹。先無屍柩,招魂而葬,但使發徹者,並合加役流。「已開棺槨者,絞」,謂有棺有槨者,必須棺、槨兩開,不待取物觸屍,俱得絞罪。其不用棺槨葬者,若發而見屍,亦同已開棺槨之坐。「發而未徹者」,謂雖發冢,而未至棺槨者,徒三年。
其冢先穿及未殯,而盜屍柩者,徒二年半;盜衣服者,減一等;器物、磚、版者,以凡盜論。 「疏」議曰:「其冢先穿」,謂先自穿陷,舊有隙穴者。「未殯」,謂屍猶在外,未殯埋。「而盜屍柩者,徒二年半」,謂盜者元無惡心,或欲詐代人屍,或欲別處改葬之類。「盜衣服者,減一等」,得徒二年。計贓重者,以凡盜論加一等。此文既稱「未殯」,明上文「發冢」殯訖而發者,亦是。若盜器物磚版者,謂冢先穿,取其明器等物,或磚若版,以凡盜論。
問曰:「發冢者,加役流。」律既不言尊卑、貴賤,未知發子孫冢,得罪同凡人否?
答曰:五刑之屬,條有三千,犯狀既多,故通比附。然尊卑貴賤,等數不同,刑名輕重,粲然有別。尊長發卑幼之墳,不可重於殺罪;若發尊長之冢,據法止同凡人。律云「發冢者,加役流」,在於凡人,便減殺罪一等;若發卑幼之冢,須減本殺一等而科之:已開棺槨者絞,即同已殺之坐;發而未徹者徒三年,計凡人之罪減死二等,卑幼之色亦於本殺上減二等而科;若盜屍柩者,依減三等之例。其於尊長,並同凡人。
278諸盜園陵內草木者,徒二年半。若盜他人墓塋內樹者,杖一百。
「疏」議曰:園陵者,三秦記云:「帝王陵有園,因謂之園陵。」三輔黃圖云:「謂陵四闌門通四園。」然園陵草木而合芟刈,而有盜者,徒二年半。若盜他人墓塋內樹者,杖一百。若贓重者,準下條「以凡盜論加一等」。若其非盜,唯止斫伐者,準雜律:「毀伐樹木稼穡,各準盜論。」園陵內,徒二年半;他人墓塋內樹,杖一百。
279諸盜官私馬牛而殺者,徒二年半。
「疏」議曰:馬牛軍國所用,故與餘畜不同。若盜而殺者,徒二年半。若準贓重於徒二年半者,以凡盜論加一等。其有盜殺犛牛之類,鄉俗不用耕駕者,計贓以凡盜論。
280諸盜不計贓而立罪名,及言減罪而輕於凡盜者,計贓重,以凡盜論加一等。
「疏」議曰:從「盜大祀神御之物」以下,不計贓科,唯立罪名。亦有減處,並謂得罪應重,故別立罪名,若減罪輕於凡盜者,各須計贓,以凡盜論加一等。假有盜他人馬牛而殺,評馬牛贓直絹二十疋,若計凡盜,合徒二年半;以盜殺馬牛,故加凡盜一等,處徒三年。「及言減罪輕於凡盜者」,上條「盜屍柩者,徒二年半。盜衣服者,減一等」,假有盜屍柩上衣服,〔五〕直絹二十疋,依凡盜徒二年半,文稱「減一等」,只徒二年;故依凡盜加一等,亦徒三年,是名「以凡盜論加一等」。若盜皇太子服用及盜中、小祀等物,雖得減罪,亦是「盜不計贓」。
281諸強盜,謂以威若力而取其財,先強後盜、先盜後強等。若與人藥酒及食,使狂亂取財,亦是。即得闌遺之物,毆擊財主而不還;及竊盜發覺,棄財逃走,財主追捕,因相拒捍:如此之類,事有因緣者,非強盜。
「疏」議曰:強盜取人財,注云「謂以威若力」,假有以威脅人,不加凶力,或有直用凶力,不作威脅,而劫掠取財者;「先強後盜」,謂先加迫脅,然後取財;「先盜後強」,謂先竊其財,事覺之後,始加威力:如此之例,俱為「強盜」。若飲人藥酒,或食中加藥,令其迷謬而取其財者,亦從「強盜」之法。即得闌遺之物,財主來認,因即毆擊,不肯還物;及竊盜取人財,財主知覺,遂棄財逃走,財主逐之,因相拒捍:如此之類,是事有因緣,並非「強盜」,自從「鬥毆」及「拒捍追捕」之法。
問曰:據捕亡律:「被盜,雖傍人,皆得捕繫。」未審盜者將財逃走,傍人追捕,因即格傷,或絕時、不絕時,得罪同「強盜」否?
答曰:依律:「盜者,雖是傍人,皆得捕繫以送官司。」盜者既將財逃走,傍人依律合捕,其人乃拒傷捕者,即是「先盜後強」。絕時以後捕者,既無財主尋逐,便是不知盜由,因相拒格,唯有「拒捕」之罪,不成「強盜」。
不得財徒二年;一尺徒三年,二疋加一等;十疋及傷人者,絞;殺人者,斬。殺傷奴婢亦同。雖非財主,但因盜殺傷,皆是。其持仗者,雖不得財,流三千里;五疋,絞;傷人者,斬。
「疏」議曰:盜雖不得財,徒二年。若得一尺,即徒三年。每二疋加一等。贓滿十疋;雖不滿十疋及不得財,但傷人者:並絞。殺人者,並斬。謂因盜而殺、傷人者。注云「殺傷奴婢亦同」,諸條奴婢多悉不同良人,於此,殺傷奴婢亦同良人之坐。「雖非財主,但因盜殺傷皆是」,無問良賤,皆如財主之法。盜人若持仗,雖不得財,猶流三千里;贓滿五疋,合絞。持仗者雖不得財,傷人者斬,罪無首從。
282諸竊盜,不得財笞五十;一尺杖六十,一疋加一等;五疋徒一年,五疋加一等,五十疋加役流。
「疏」議曰:竊盜人財,謂?形隱面而取。盜而未得者,笞五十。得財一尺杖六十,一疋加一等,即是一疋一尺杖七十。以次而加至贓滿五疋,不更論尺,即徒一年。每五疋加一等,四十疋流三千里,五十疋加役流。其有於一家頻盜及一時而盜數家者,並累而倍論。倍,謂二尺為一尺。若有一處贓多,累倍不加重者,止從一重而斷,其倍贓依例總徵。
283諸監臨主守自盜及盜所監臨財物者,若親王財物而監守自盜,〔六〕亦同。加凡盜二等,三十疋絞。本條已有加者,亦累加之。
「疏」議曰:假如左藏庫物,則太府卿、丞為監臨,左藏令、丞為監事,見守庫者為主守,而自盜庫物者,為「監臨主守自盜」。又如州、縣官人盜部內人財物,是為「盜所監臨」。注云「若親王財物」,依令:「皇兄弟、皇子為親王。」監守自盜王家財物,亦同官物之罪。「加凡盜二等」,一尺杖八十,一疋加一等,一疋一尺杖九十,五疋徒二年,五疋加一等,是名「加凡盜二等,三十疋絞」。注云「本條已有加者,亦累加之」,謂監臨主守自盜所監主,不計贓之物,計贓重者,以凡盜論加一等,即是本條已有加於此,又加二等。假有武庫令自盜禁兵器,計贓直絹二十疋。凡人盜者,二十疋合徒二年半,以盜不計贓而立罪名,計贓重者加凡盜一等,徒三年;監主又加二等,流二千五百里。如此之類,是「本條已有加者,亦累加之」。 284諸故燒人舍屋及積聚之物而盜者,計所燒減價,併贓以強盜論。
「疏」議曰:賊人姦詐,千端萬緒,濫竊穿窬,觸途詭譎。或有燒人舍屋及積聚之物,因即盜取其財,計所燒之物減價,併於所盜之物,計贓以強盜論,十疋絞。
問曰:有人持仗燒人舍宅,因即盜取其財,或燒傷物主,合得何罪?
答曰:依雜律:「故燒人舍屋,徒三年。不限強之與竊。」然則持仗燒人舍宅,止徒三年。因即盜取財物,便是元非盜意,雖復持仗而行事,同「先強後盜」,計贓以強盜科罪。火若傷人者,同強盜傷人法。
285諸恐喝取人財物者,口恐喝亦是。準盜論加一等;雖不足畏忌,財主懼而自與,亦同。展轉傳言而受財者,皆為從坐。若為人所侵損,恐喝以求備償,事有因緣之類者,非。
「疏」議曰:恐喝者,謂知人有犯,欲相告訴,恐喝以取財物者。注云「口恐喝亦是」,雖口恐喝,亦與文牒同。計贓,「準盜論加一等」,謂一尺杖七十,一疋加一等,五疋徒一年半,五疋加一等,三十五疋流三千里。雖不足畏忌,但財主懼而自與財者,亦同恐喝之罪。注云「展轉傳言」,假若甲遣乙丙傳言於丁,恐喝取物五疋,甲合徒一年半,乙丙並各徒一年,是名「展轉傳言,受財者,皆為從坐」。「若為人所侵損,恐喝以求備償」,假有甲為乙踐損田苗,遂恐喝於乙,得倍苗之外,更取財者,為有損苗之由,不當恐喝之坐,苗外餘物,即當「非監臨主司,因事受財,坐贓論」科斷。此是「事有因緣之類者」,非恐喝。
問曰:恐喝取財五疋,首不行,又不受分;傳言者二人,一人受財,一人不受財,各合何罪?
答曰:律稱準盜,須依盜法。案下條「共盜者併贓論」,造意及從行而不受分,即受分而不行,各依本首從法:若造意不行,又不受分,即以行人專進止者為首,造意為從,至死減一等;從者不行,又不受分,笞四十。其首不行,又不受分,即以傳言取物者為首,五疋合徒一年半;造意者為從,合徒一年;又一人不受分,亦合為從,笞五十。 又問:監臨恐喝所部取財,合得何罪? 答曰:凡人恐喝取財,準盜論加一等。監臨之官,不同凡人之法,名例:「當條雖有罪名,所為重者,自從重。」理從「強乞」之律,合準枉法而科。若知有罪不虛,恐喝取財物者,合從真枉法而斷。 若財未入者,杖六十。即緦麻以上自相恐喝者,犯尊長,以凡人論;強盜亦準此。犯卑幼,各依本法。 「疏」議曰:恐喝取財,無限多少,財未入者,杖六十。即緦麻以上自相恐喝者,犯尊長,以凡人準盜論加一等。強盜亦準此者,謂別居期親以下卑幼,於尊長家行強盜者,雖同於凡人家強盜得罪,若有殺傷,應入十惡者,仍入十惡。「犯卑幼,各依本法」,謂恐喝緦麻、小功卑幼取財者,減凡人一等,五疋徒一年;大功卑幼減二等,五疋杖一百;期親卑幼減三等,五疋杖九十之類。
286諸本以他故毆擊人,因而奪其財物者,計贓以強盜論,至死者加役流;
「疏」議曰:謂本無規財之心,乃為別事毆打,因見財物,遂即奪之,事類「先強後盜」,故計贓以強盜論,一尺徒三年,二疋加一等。以先無盜心之故,贓滿十疋應死者,加役流。若奪財物不得者,止從故、鬥毆法。文稱「計贓以強盜論」,奪物贓不滿尺,同「強盜不得財」,徒二年。既元無盜心,雖持仗,亦不加其罪。
因而竊取者,以竊盜論加一等。若有殺傷者,各從故、鬥法。
「疏」議曰:先因他故毆擊,而輒竊取其財,以竊盜論加一等,一尺杖七十,一疋加一等。「若有殺傷者」,謂本因毆擊殺傷,元非盜財損害。「各從故、鬥法」,謂因鬥致死者,絞;故殺者,斬。稱「各」者,從「強奪」及「竊取」,各以故、鬥論。
問曰:監臨官司,本以他故毆擊部內之人,因而奪其財物,或竊取三十疋者,合得何罪?
答曰:律稱「本因他故毆擊人」,元即無心盜物,毆訖始奪,事與強盜相類,準贓雖依「強盜」,罪止加役流,故知其贓雖多,法不至死。「因而竊取,以竊盜論加一等者」,為監臨主司毆擊部內,因而竊物,以竊盜論加凡盜三等。上文「強盜」既不至死,下文「竊盜」不可引入絞刑,三十疋者罪止加役流。
又問:名例云:「稱以盜論者,與真犯同。」此條「因而竊取,以竊盜論加一等」,既云「加一等」,即重於竊盜之法。〔七〕監臨竊三十疋者絞,今答不死,理有未通?
答曰:「本條別有制,與例不同者,依本條。」文稱:「奪其財物者,以強盜論,至死者加役流。」又云:「加者,不得加至於死。」是明本以他故毆人,因而奪物,縱至百疋,罪止加役流,況於竊取人財,豈得加入於死?監臨雖有加罪,加法不至死刑。況下條「?奴婢及和誘,各依強、竊等法,罪止流三千里」,注云「雖監臨主守,亦同」,即此條雖無監臨之文,亦不加入於死。
校勘記〔一〕若饗薦之具已饌呈者「呈」下原衍「饌」字,據文化本、岱本、宋刑統刪。按:本條律文即作「若饗薦之具已饌呈者」。
〔二〕從擬供服御以下「從」上原有「從擬進而盜及食者」八字,蓋涉上而衍者,據文化本、岱本、宋刑統刪。
〔三〕敕旨無御畫奏抄即有御畫不可以御畫奏抄輕於敕旨三「畫」原皆訛「書」,據文化本改。按:唐六典門下省侍中條,奏抄等皆「復奏畫可訖,留門下省為案」。 〔四〕甲三領及弩五張絞「甲」上原衍「盜」字,據岱本刪。按:本書卷十六擅興律「私有禁兵器」條律文即作「甲三領及弩五張絞」。 〔五〕假有盜屍柩上衣服「衣」原脫,據文化本、岱本、宋刑統補。
〔六〕若親王財物而監守自盜「王」原訛「主」,據文化本、岱本、律附音義、宋刑統改。按:本條疏文引律注亦作「親王」。
〔七〕即重於竊盜之法「盜」原脫,據宋刑統補。